【all洁】保四争三坐二望世一
CP all洁
主题：《SQUEAKY BOOTS》。感谢约稿。
德国栋训练场，冰织羊脖颈搭着毛巾，盘腿坐在门网旁边，聚精会神看平板。
第七、第八场比赛是德国队轮空休息，要利用这段时间抓紧训练。
不管怎么说，我们只剩下最后一场比赛来表现自己了。虽然上场对战意大利的比赛，最后关头以「洁X冰织」思维完全同步的超联结拿下决胜球。那样完美的配合，该说是可遇不可求吗。不能再现的奇迹无法作为参考，要想复制那一球的成功，眼下对洁和我来说必不可少的是……
洁世一原本在旁边仰头灌水，见冰织羊表情那么专心，视线忍不住瞟过去。
一眼，两眼。
他拧上水壶，清了清嗓子，“冰织。”
嗯？冰织羊抬起头，无辜地与他对视。
这个反应，看上去更可疑了。
洁世一瞪着死鱼眼，生无可恋道：“该不会……你又在看社交网络上的热点讨论？”CP之类的。
继上次冰织答应帮自己卖腐分散「凯撒洁」的热度，趁着这几天，洁世一狠狠恶补了相关知识。他对自己的容忍度有自知之明，略过了最恶心的内容，在一干不穿衣服的图片里找到了ACGN百科的主页。
单单是自搜，「洁世一」词条的默认推荐立刻出现了凯撒人嫌狗厌的脸，搜索热度居然排在了洁相关恐怖的第一名——第二名是臊眉搭眼的凛——已然去了当事人半条命，在得知秋叶原的书店里「Blue Lock」专区有八成是自己的脸后，为了心理健康着想，洁世一决定及时止损。
怎么说，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为好，老话说得没错。无知是福，难得糊涂。
冰织羊几乎是马上反应过来，笑开眉眼，“真敏锐呢，不用那么草木皆兵的也可以啊。”
“其实有关洁的讨论，最近风向变了很多哦。”
在洁世一看不见的角度，他手速极快，一秒钟把屏幕上的训练数据切换成APP网页。
事前添加了几十个屏蔽词，筛选掉了部分不宜展示的言论，以确保直男在信息茧房里获得心理安慰。
“诶，这么快就有效果了？”洁世一微愣，凑过去抻脖子瞅。
上钩了。
比照之前洁习惯撑着膝盖的动作，这次直接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，是不是说明了，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呢？
冰织羊嘴角的弧度加深了，从善如流，勤勤恳恳担任播音员，声音有意掐得纤细清澈。
［用户］Blue Lock TV观察 @bltvwatching•1天
如果说洁世一是肩负拜仁慕尼黑未来的选手，那么冰织羊毫无疑问就是「王的副手」，两位选手展示出的天衣无缝的配合，假以时日加以完善，一定能够成为一对世界最强组合。比起「洁X凯撒」遥遥无期的粗糙配合，「洁X冰织」的未来似乎更加具有可行性。我敢打赌，诺阿绝对比任何人都更早看到了这对黄金拍档的合理性，不愧是世界第一的超前眼光。
［用户］想沉浸于那片蔚蓝的深邃中 @divetoblue•1天
「我爱那超越自己去创造、而毁灭的人。创造者寻求的是伙伴，不是死尸——也不是羊群和信徒。创造者寻求同志，他们要把新的价值写在碑上。」——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。如此情意绵绵的沟通，仅仅遥遥对望一眼便好似「心有灵犀一点通」般……眼眶不知为何变得湿润了，能看到这样优雅配合的我实在是死而无憾。
［用户］追着九爷跑 @pippopippo•1天
这两个人球风大相径庭，又出奇一致，彼此的球路在禁区前交汇，太无敌了吧汗。
［用户］创生【ho!s固定 | 原稿中 | 東C137】@hois2311•1天
两位选手像在交往中，kkkk是我的妄想。［香槟］
［用户］那个，那个 @BANDBAND1027•1天
后卫太拼命了。
真的假的，太厉害了，大家都在讨论洁和冰织的事。那些看一眼都令人反胃的劣等内容，真的一条也不见了？！
洁世一兴高采烈，一把搂住冰织羊，原地蹦了两下，“天才啊冰织，多亏了你，烦人的讨论全部消失了。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才好，谢了啊，你是我的「英雄」！”
“诶——真是的，出了很多汗黏糊糊的，不要贴那么紧啊，”冰织羊闭上一只眼睛，将对方的夸奖照单全收，手轻轻覆上洁世一的手腕。
“现在就庆祝有些早了，接下来是关键阶段，不能放松警惕哦。”
“只要撑过新英雄大战，等碍事的家伙回国以后，那些不该存在的CP讨论也会立刻少掉一大批吧。能办到的，完全胜利近在咫尺，我也会陪在洁身边一起。”
“冰织……”洁世一感动不已。
从决定卖腐的那天开始，事无巨细地谋划着设计。冰织，这个人，居然这么为我着想。
全心全意考虑着我的事，就连社交网络上的CP讨论也密切关注，哪怕是德法战在即的这个节骨眼上，依旧抽出时间帮我！这份友谊！
“好！”洁世一用力握住冰织羊的手，目光灼灼，沉声道，“不会让你的良苦用心白费的，我也得竭尽全力配合。”
“拥抱也好，贴脸颊也好，膝枕、牵手、喂食、壁咚……统统放马过来！只要是冰织希望的事，任何事都可以，请尽情驱使我吧，冰织大人。”
好痛，良心隐隐不安了。
但是洁的百分百信赖是强心针。
回握住对方的手，冰织羊笑得愈发甜美，“嗯，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
“两个人一起加油，把讨厌的CP一个不留地打下去吧，「同志」。”
洁世一嘴角兴奋地抽搐，撑着冰织羊的肩膀跳起来。
“哈，最棒了啊你！你身上的这个特质我不讨厌哦——”
猫瞳竖成一线，掠过“如胶似漆”的二人，走神的功夫，黑名兰世抬腿颠了个空。
“……”
球落地，在草坪滚出一段距离，朝着球门的方向。他气喘吁吁，下意识追着向前迈了两步。
足球碰到门柱，停在球门外的一侧不动了。Blue Lock Man的投影消失，随即球门顶端的LED显示屏滚动“YOU LOST”。
黑名兰世攥紧毛巾，转过身，率先向球场外走。
“辛苦了，辛苦了——我先走了，还得做个人训练。”
“好，”雷市阵吾冲他应了声，自言自语，“唔，也是，我也得再提升提升。”
洁世一这才反应过来，胳膊仍撑着冰织羊的肩膀，抬起头，看向黑名兰世渐行渐远的背影，“黑名，辛——”
“洁，可以聊两句吗？”五十岚栗梦紧张兮兮走过来。洁世一便打住了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差不多到自主训练时间了，诸位，先告辞了。”
“我也先走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
冰织羊瞥了眼五十岚栗梦，起身往外走。
还剩下最后一场比赛，为了各自奋斗的目标，大家都会拼尽全力。我收到的报价金额也还不足以让我高枕无忧，为了不在激烈的角逐中掉队，为了不被丢下，必须争取到更高的排名，确保进入前二十三名的大名单。
换作一周前的我，绝对想不到现在会这么执着，对踢球的事热血沸腾。
“呆瓜世一！混蛋世一！求求你了认真想想办法啊！”
出现了！
冰织羊猛地刹住，警惕地四下张望。
“我就是想过之后还是没有结果才这么说的呀，唔——你踢足球的初衷是什么来着？”
“因为不想……继承家里的寺庙……可是我也知道这种级别的理由是比不过你和其他人的！我也应该……朝着世界第一前锋这个目标努力。”
留在球场上五十岚栗梦正和洁世一打闹成一团，不知道在聊些什么。
不该出现的家伙不在这里，冰织羊松了一口气。
这个笨蛋，别学那种烦人精的口癖啊，害人担心。
颇感无奈，冰织羊走到更衣室的门口，身后那两个人的大呼小叫传出来。
“其实这样也可以啊。”
“不论是我，还是大家，或者应该说人类这种生物，或许就是只能专注于眼前触手可及的「目标」吧。”
“这个是不能拿去跟任何人作比较的……你的现实给了独属于你的「目标」，进一步成为独特的「自我」。”
“不想继承寺庙，多有理有据的「自我」啊！喂，挺起胸膛吧，栗子头！”
真像是洁会说的话，不如说，这就是洁的风格。
感觉就算对他坦白“曾经我踢球的理由，只是不想回到京都的家里”。洁也会诧异地睁大眼睛，随后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，依旧说出“了不起，冰织！那种情况下你还能一直晋级到现在，太厉害了，你的「自我」传达到了”，因为洁就是那样的一个人。
从不嘲笑任何人的梦想，也不把任何人的「目标」当作草芥。对球场上除「洁世一」以外的事物不抱有希望，因此不去责怪失误的队友。哪怕是再荒唐不过的想法，似乎只要经那个人的嘴里说出，便不再是遥不可及，成为必定会发生的事了，就是这样坚定不移。
让人情不自禁，擅自去“期待”，想要相信他口中的理想一定会实现。
洁世一，会成为世界第一前锋。
那么「世界第一前锋」的搭档，必须是「世界第一中场」才配得上吧？
啊——好想踢球啊。
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，亲眼目睹「英雄」的诞生，也将会改变足球的历史。
不，不是看着啊……
赌上职业生涯，乃至整个人生，冰织羊立誓成为并肩作战的另一个「英雄」。
他正是为此而活。
“冰织。”刚出训练室，帝襟安理等候多时，“绘心先生找你，说有话要跟你单独谈谈。”
“诶？”
·
Blue Lock总监控室，门从中间分开。冰织羊拘谨地右手扶着胳膊，小步进来，“打扰了。”
办公椅背对着门，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半个后脑勺。占据整个房间的立体投影，面板上赫然是冰织羊的身体数据，以及只在科幻电影里见过的繁复图表。
“你来了啊，冰织羊。”嘎吱。
嘎吱……？
“进入「Blue Lock」前效力于大阪钢比青年队，父亲是全日本柔道第二名，母亲是全日本跳高的第二名。为了弥补自己职业生涯的缺憾，作为投注那两人全部心血的「试作品」，从四岁开始就接受严苛的训练。”
冰织羊错愕地瞪大眼睛。
“即便在之前的选拔中你表现出了消极的态度，依然过五关斩六将存活至今。”嘎吱。
“呀呀，竞技体育真是个残酷的地方，「天赋」和「喜好」无关，从「Blue Lock」淘汰走的选手，全部都是热爱足球的笨蛋，可最终依然收拾东西滚蛋了。”嘎吱，嘎吱。
“凭实力留到今天的你，说不定要感谢你那对「臭鱼烂虾的体育毒亲」，从小玩到大的过家家也比失败者的起跑线高出一截，好好庆幸吧，”绘心甚八挠了挠头，“怎么，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吗？”
冰织羊低着头，双手背后。
还是来了呢，明明以为做足了心理准备。这一天真的到来时，依然不受控制地紧张。
呼——“是，绘心先生。”
绘心甚八转过头，面无表情。
冰织羊接着道，“曾经的我，既不是出于对足球这项运动的热爱，也不是因为有天赋。仅仅只是不想回家去，为了这个浅薄的理由来到东京踢球，得过且过地混到现在。”
“我也不认为，那种做法就是对的。”
“但是现在，我踢球的理由已经变了，”冰织羊沉下声。
“不是为了别人，我想要胜利和进球，想要亲眼见证，世界以我为中心发生改变的一瞬间。”
“而让我改变这种想法的正是洁君。”
嘎吱，嘎吱。
这是第几个到他跟前，滔滔不绝说洁世一的人了？
他们在采访里也会这么说吗？镜片后，死人一样的眼珠子一错不错盯着冰织羊。
传销，差不多也是那么回事吧。
原生家庭不幸福的青少年，恰恰是传销的主要目标群体，熟人拉拢，诱惑受害者放下警惕心，借机用煽动性语言进行洗脑，画大饼、绘蓝图，都是他当年征战官场玩剩下的东西。
这就是你的「自我」吗，洁世一，真是疯狂啊。
就是有点不合法啊。
“洁君……洁世一身上有着极其吸引人的精神与天赋，我想所谓世界第一前锋，指的一定就是像洁君那样有珍贵特质的人。”冰织羊抬起头，目不斜视，毫无所觉自己语气变得坚定。
“我想亲手打造出世界第一前锋，这就是我的「自我」！”不再是委曲求全的退路，而是他不顾一切想要死死抓住的一线生机。
“所以，拜托了绘心先生，请让我——”
继续留在「新英雄大战」。
“STOP，够了，冰织羊，”绘心甚八不容置疑打断他，“你的原生家庭，你的心路历程，我一分钱兴趣也没有。”
“少自以为了，觉得所有人都好奇你那点微不足道的「过去」？”
冰织羊手足无措，“诶，不是，那样。”
绘心甚八不为所动，“给我搞清楚一点，你那自封的「奇特」，放在整个「Blue Lock」也不过是平均线而已，在问题儿童聚落里寻求「特殊」，你膨胀上天的自我意识我观测到了，跟洁世一半斤八两。”嘎吱，嘎吱。
“下面说正题，我接到了你父母的电话。”
冰织羊猛地僵住了。
“针对上场比赛给你报价的俱乐部，他们希望越过你直接和俱乐部方进行商谈。”
“然后，接下来是我这边的答复。”
“——一切以选手的个人意愿为准。”
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。
冰织羊劫后余生，不敢置信地看向绘心甚八。
没有放过对方丝毫的表情变化，绘心甚八推了推眼镜，“就是这样，认清现实吧，从你们踏进「Blue Lock」的那一刻起，你们就已经自愿把人生出卖给我了。”
“至于别人的意愿，谁管他们啊？叽叽喳喳的第二名可没有发言权哦，”语气轻蔑，“这是你足球生涯中的一个巨大的岔路口，为自己选择的未来负起责任，这才算是一个合格的「球员」……以上是我个人的建议，全部比赛结束后会有专门的老师来给你们做志愿咨询，现阶段别操心多余的事。”
“「Blue Lock」不会放弃有潜力的选手，若已经全力以赴，就昂首挺胸吧。”
帝襟安理没忍住握拳，笑容灿烂道：“太好了，冰织选手！”
绘心甚八收回目光，赶麻雀般掸掸手，“要说的就这些，没事了，你可以滚了。”
嘎吱——手里握着的蓝色橡胶鸭玩具发出不合时宜的叫声，豆豆眼，头顶有一撮V字型装饰，底部刻有「Blue Lock」的LOGO。
据说足协的产品设计部本来是想以凪诚士郎为原型制作，但介于每一个系列的产品都有洁世一，要做“凪诚士郎鸭”就必须搞个“洁世一鸭”，两只一套的话难免涉嫌未成年卖腐营销，最后干脆只做了洁世一的，一箱样品就这么寄到了总监控室，箱子还堆在角落。
捏上去倒是挺解压的。
嘎吱！绘心甚八用力把橡胶鸭捏成一坨。
“绘心先生，那个……”冰织羊望着变形的玩具，脑子一抽。
“请问，这个鸭子可以给我吗？”
绘心甚八唰地转过椅子，露出一言难尽的看傻逼的眼神，喃喃，“这样啊。”
“原来你也没救了，冰织羊。”
·
「GOAL BONUS」
进球奖励积分，进一球得一分，助攻一球得一分，可以用积分兑换奖励。
0pt：「Blue Lock」打击传销知识手册
1pt：西冷牛排300g | 奶糖1kg | 按摩 | 橡胶鸭瑕疵品
3pt：取回电子产品
5pt：高级睡床
10pt：一日外出券
「温馨提示」
一、按摩不能指定被洁世一按，也不能给洁世一按，「Blue Lock」没有那种服务。
二、洁世一不会给你挤“love love 啾啾”牛排酱，洁世一也不能喂你吃牛排，禁止投喂洁世一，「Blue Lock」没有那种服务。
三、洁世一不包含在高级睡床套餐内，洁世一不是你的枕头或陪伴型毛绒公仔。敬告各位睡不着的失眠症患者、梦游症患者、抑郁症患者、同性恋患者，心理咨询师在医护班，不在拜仁慕尼黑。
四、一日外出券不能涵盖洁世一，洁世一不是你的行李，外出券不是你从蓝色监狱到少管所的推荐信，「Blue Lock」不是法外之地，要点脸。
五、橡胶鸭不是宗教的象征性物品，橡胶鸭不能用来下蛊，再编出「握手券」这种谎话骗人，私下开设赌局，倒卖选手私人物品，不管你是不是赞助商的儿子都得给我滚。
六、偷渡染发剂、打孔钉和洋酒的小倒爷，你涉嫌给德国未成年人出售违禁品，你得死。
七、在尤文图斯宿舍开发廊的，风口不错，记得交税，否则你也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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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结束自主训练，已经十点了。冰织羊洗完澡出来，头发还在往下滴水。
因为在总监控室耽误了太长时间吗，晚餐时间不小心和大家错开了，难得一个人吃饭，盥洗室里也空荡荡的，只有自己。
绘心先生和帝襟小姐硬是把反传销资料发到了他的平板上，还给他塞了一沓标题为“「Blue Lock」打击传销知识手册”的复印件，可疑……父亲和母亲到底给绘心先生留下了怎样的印象，严重到需要给他单独做思想工作的地步。
本来想在泡澡的时候送出去的。冰织羊低头看着手心里的橡胶鸭，很轻地捏了捏。
嘎吱……
冰织羊翘起嘴角，忍俊不禁。
尽管他不认为，以父亲和母亲的执念程度，仅凭绘心先生的三言两语可以成功劝那两个人“改过自新”。
有这样的想法就够了。
自己不是一个人，留在「Blue Lock」不是一厢情愿。洁看到了我的价值，也有人为我而努力，愿意站在我这边。
大概是第一次，对「明天」抱有「期待」吧。
嘎吱，嘎吱！
“噗……”
·
走进宿舍，洁世一正背对着门，没穿上衣，盘腿坐在床上看比赛录像。
这个扭曲姿势下的变态射门，以灵敏度来说，在「Blue Lock」里能与士道相媲美的恐怕只有凪和我牙丸了。搭档夏尔超高速传球的极致配合，要想防住这样出其不意的射门，有什么办法……
还是要从夏尔·希瓦利埃下手，依靠「超越视界」预判出球传向指挥炮塔的路线，先一步进行反打。
“既然如此，那就不断逼迫法国队其他人把球传给夏，唉。”洁世一突然耷拉下眼皮。
那个三人排外小组绝对不会听从战术安排，一旦球权到他们那里，德国队的另外七个人都别想拿到球，最后又会变成拜仁慕尼黑VS巴黎圣日耳曼VS米歇尔·凯撒帮……不对，或许是洁VS凯撒VS凛VS士道。
雪宫和黑名不在首发名单里，也就是说上半场会很煎熬……冰织还要陪我患难与共，真是辛苦他了。有没有更及时有效的战术，能够减轻冰织的压力。总之不能指望那个鬣狗国王良心发现，还是得自力更生。
话又说回来，自己和凯撒明明撕破脸到出了球场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，为什么和那个混蛋还是「赛事最佳CP」。球迷们的心思，令人难以捉摸。
洁世一忽然瞧见床单上的影子。
对方不知道在床边站了多久。
什么时候回来的？
洁世一正要回头，耳边倏忽响起“嘎——吱”，吓得他一个趔趄。
“噗哈，总觉得和洁在一起就经常笑得停不下来，”冰织羊使坏地又捏了一下橡胶鸭，“是「胆洁鬼」呢。”
嘎吱，像在强调洁世一能被这种玩具吓一跳，胆子是有多小。
洁世一恼羞成怒，“反对！任谁忽然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都会被吓一跳吧，你这个白痴顶级S！”
“抱歉，”冰织羊把橡胶鸭放在床上，双手合十，眯眼做了个WINK，“这个，就当作是恶作剧的赔礼，请原谅我吧。”
“诶。”洁世一注意力转移了，拿起橡胶鸭，捏着下巴东瞅瞅西看看。
视线微妙地在头顶的V字装饰上打转。
这熟悉的感觉，好像……
有点喜欢。
“冰织，这个真的要给我吗？”洁世一眼睛亮晶晶地望过来。
没错！冰织羊点点头。
真是的，一点情绪都写在脸上呢。
“谢了。”洁世一把橡胶鸭凑到脸颊边，露出揶揄的笑，“嘎嘎——这是报复，准备好随时随地被我吓一跳吧。”说着他捏了一下橡胶鸭。
嘎吱。
真可爱啊——不过，对现在的场面来讲，稍微有点奇怪。
洁世一胸口贴着两个创可贴，一看便知是紧身衣里没穿内衬就去往返耐力跑，结果蹭破皮了，因为不疼所以等晚上才会发现。
叫人操心。
这样看上去，比泡澡的时候赤诚相对还要糟糕呢。
冰织羊语重心长道：“洁，我觉得穿上衣服比较好哦。”就算是在宿舍里。
洁世一不明所以，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，乖乖把睡衣套上。一边穿袖子，一边道，“说到这个，之前你说要在镜头前增加‘卖腐镜头’，我完全想不出来，只要衣服穿得少就可以吗？”
“咦。”冰织羊汗颜。
洁世一沉吟片刻，“你想啊，在球迷的CP讨论里，大家好像都喜欢我不穿衣服的样子。我和「那家伙」的讨论热度之所以那么高，看来也有凯撒在更衣室朝我放狠话时故意不穿衣服的原因。”那个视频的播放量貌似已经跃升为BLTV历史前三了。
越想越不爽了。洁世一压低眉眼，“啧，原来是早有预谋的，那个营销商人。”
这个，暴露癖和表演型人格障碍，应该和CP营销是两码事吧。
可是洁混淆这两件事，对我有利。
“是呢，适当的露出度在卖腐领域是加分项，德国人就是知道这一点，才会三番五次上门挑衅的吧，”冰织羊斟酌道，“但是，我们的目的是削减洁其他CP讨论的热度，不用刻意去走那个路线啊，只要照平常那样普通地生活就好了，太直接的卖腐球迷们也有不买账的哦。”
要详细解释的话，需要暴露在洁认识下的“新东西”就太多了。冰织羊见好就收，“总之那不是洁该考虑的事，需要卖腐的地方，全部交给我来处理。”
洁世一双手抱臂于胸前，歪着头苦思冥想，“没关系吗，那样的……”
明明答应了作为合作卖腐的答谢，自己会努力帮冰织争取镜头，到头来自己空有理论基础，实践经验为零，就这么把所有工作全部扔给冰织，当甩手掌柜的坐享其成，良心上实在有点。
冰织羊忽然伸出食指，把洁世一的脸颊肉戳得凹下去。
洁世一困惑，尝试着转动脖子。
冰织羊也跟着移动手腕，轻笑。
“好玩吗？”洁世一问。
“嗯。”说话的时候脸颊会有震动，连这一点都好可爱。
就算这是人类普遍会有的特征，洁也是独一档的。
冰织羊抿唇笑，翘起高高的弧度，眼波荡漾。
冰织看起来很开心啊。
既然冰织高兴，那就无所谓了，如果「凯撒洁」的热度能顺带让冰织有更多讨论，卖腐就卖腐好了，也不是一无是处。
洁世一眨眨眼睛，鼓起那边口腔。
起，伏。起，伏。
把冰织羊的食指弹了几下。
冰织羊饶有兴致，像小朋友看公园的移动推车小剧场，眸中闪烁着期待。
两个自诩成熟的人都把彼此当作小孩，乐意陪对方玩。
“嘟嘟嘟——”洁世一闭上眼睛，往后一躺，“恭喜通关，「勇者」。”甚至模仿了史莱姆被击败的特效。
一点也不像。
史莱姆的叫声不是这样的啊。
冰织羊俯身慢慢躺下，睡在洁世一身侧，头枕着对方的肚子，“嘘——我在听心跳呢，太危险了，这么邪恶的怪物，不斩草除根可不行。”
“我已经战败了，请放过我吧。”洁世一捏了捏橡胶鸭，对方代替他发出求饶的嘎吱声。
冰织羊稍微抬起头，刘海从脸颊落到洁世一的睡衣上，柔柔道：“我现在殉情的话，作为献祭魔法，可以把BOSS复活吗？”
像是隐藏背包里有复活卷轴，双生天作之合有灵魂契约，希望是那样的角色设定。
“诶，不是吧？为什么「勇者」会是史莱姆的情人？”洁世一死鱼眼瞪着天花板，“我可还什么都没答应呢。”
“我喜欢洁哦。”
砰，砰。
在沉默里，呼吸也不自觉放轻了，此消彼长的心跳剧烈。
“如果没有来到「Blue Lock」，就不会遇见。”
“我想我是为了和洁一起踢球的未来，而活到现在呢，”冰织羊爬起来，坐在床边。冰蓝色的眼睫扑朔，他垂眼望着僵硬的洁世一。
看表情吓得不轻，像是被击毙后软趴趴的史莱姆。
“洁。”
“这个就叫卖腐，有启发吗？”冰织羊笑得眉眼弯弯。
呼！洁世一长舒一口气，心有余悸，“干嘛……突然做示范，吓我一跳。”
冰织羊指着他，“Boom，「胆洁鬼」。”
“这是第二次了，事不过三，下次被吓到，反驳的机会就用光了哦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洁世一心不在焉，捏了捏橡胶鸭。
……嘎吱。
·
德国栋大浴池，洁世一坐在板凳上，把创可贴从胸口揭下来，放在小蓝鸭旁边。
晚餐前冲澡换了创可贴，结果加训完又忘记把创可贴提前拿去丢掉，居然带进浴池里了。哪里也没有可以丢垃圾的地方，只能等回宿舍再丢了。
最近大家都在紧锣密鼓的训练，除了吃饭和上午的全队训练，基本上看不见人，浴池里一下子空了不少。
按照目前的报价看，和凛现在的差距是三千万，要想在下场比赛排名反超他，VS法国队的比赛中就要比凛多进一球决胜球。
「Blue Lock」No.1的位置已经近在眼前了，但是，球场上还有凯撒那个定时炸弹在，法国队神乎其神的双体系战术，凛和士道各具特色的进攻，太优秀了……在诺阿开作战会议前，暂时还想不到能有效制敌的方法，最坏的情况只能见招拆招。
不，别把精力放在纠结对手的强大上。我的欲望，考虑的东西太多了。如果要在所有可见的道路中做出取舍，最具合理性的那个「唯一」选项。
——只有凛，我想赢他，我想超越他，我要打败他。
让「凛」在距离「洁」在最近的地方，看着我坐上第一名的王座。
这就是「洁」的答案。
好，没时间磨磨蹭蹭的了，泡完澡之后立刻去影音室再看一遍巴黎圣日耳曼的比赛录像。
一团泡沫飞溅过来，撇到橡胶鸭上。
“诶？”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是……洁世一转过身。
“啊。”看清斜对面坐的是洁世一，国神炼介立马把道歉的话咽回去，阴沉道，“泡沫，飞出去了。”
两人尴尬地沉默了几秒。
“抱歉。”还是没忍住道歉了。
我真没出息。国神炼介扭过头，慢吞吞地抓洗头发。
“哦，别在意……”洁世一拧开水龙头，把橡胶鸭放到水流底下冲洗。
啧，要是洁像上次那样自说自话找到训练室来，叽哩哇啦掰扯一大堆鬼话，还能嘲讽几句打回去。
洁安静的时候，反倒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对方离远一点。
事到如今，还对「国神炼介」抱有不契合实际的幻想吗。
嘎吱。
不过，也没有说话的必要了。距离下一场比赛还剩两周时间，那种恶心的「自我」就埋葬在过去，让以前的关系停留在以前。
嘎吱。
赶紧洗完，然后走人。
嘎吱，嘎吱，嘎吱吱。
右侧的凳子被拉开，国神炼介动作不停，在白花花的泡沫里，听见耳边响起水龙头哗啦啦的声音。
……死缠烂打的跟踪狂。
视线逐渐恢复了，国神炼介看向案台上多出的橡胶鸭，以及被水打湿的创可贴。
他抿紧嘴角，绷直。
“别误会了，我不是在关心你。”
“呃，啊？”洁世一正在洗头，一脸泡沫啥也看不见，“稍等，我马上好。”他加快速度。
“别太急功近利了，人的身体素质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，超负荷加训只会扼杀你的天赋，”国神炼介站起身，多瞄了一眼橡胶鸭，其头顶可疑的V字型装饰。
“如果你连这些都不考虑，就轻率地想要变强的话，那你将来的路也注定走不远。”
“你等一下，国神。”洁世一赶忙摸索着去开水龙头。
等他把泡沫全部冲掉，眯起眼费劲巴拉试图盯着国神炼介说话，倏忽愣神了。
眼前就剩个凳子。
人去哪里了？
“喔！”
背后传来声音，洁世一回头。
国神炼介坐在洁世一刚刚的位置上，拿着以最大功率喷射凉水的淋浴头，表情郁闷，沉默不语。
“那个坏掉了，所以我才换到这边……”洁世一欲言又止。
“不是在缠着你。”
“……”
“谢谢你的忠告，只是胸口蹭破皮了而已，我已经好了，创可贴还没来得及扔，你人真好。”
“……”
“要坐回来吗？你接着洗。”
“烦死人了！别擅自以为我是为了你好！我可不是在向着洁说话，你这个玩橡皮鸭子的「幼稚主义者」！”国神炼介头也不回，大步流星往外走。
“下场比赛，绝对要击溃你！”
为了不和洁世一打照面，他专门从一排洗漱台的另一端绕了个大远，对准门帘就冲出去了。
着急上厕所吗，还是怕我跟过去？洁世一满头雾水，对国神炼介的背影喊，“那你就放马过来啊，「橘子吹雪丸」——”
看来约国神一起复盘的计划不可能实现了，毕竟我都骂他是腰斩漫画的主人公。
坐下的时候还很有先见之明地选择了右边，想着坐在左边的话，国神天生左利足，要是因为不耐烦踹自己一脚，左边绝对比右边痛……只是以防万一，不过看来是多此一举了。
这家伙，其实心里也在默默在意着我的事，果然和以前一样是个好人。
我也还是和以前一样，喜欢这个以大哥哥自居、酷爱照顾人的「正义英雄」。
只要还能继续一起踢球……！
“啊——”洁世一双手搭着池壁，橡胶鸭在水面打着旋儿。他仰着头，惬意地眯起眼，喟叹，“明天的午餐去吃牛排吧。”
和雪宫、黑名，还有冰织，四个人一起。
·
公共洗漱间，洁世一百无聊赖叼着牙刷，忍受着身边嘎吱、嘎吱的声音。
二子一挥刚刚洗完额头，刘海比平时更塌。他捏着下巴，仔细端详橡胶鸭，“不会错，这是以你为原型设计的产品。”
“它哪里像我了？”洁世一漱口。
“相似的要素太多了，V字型的装饰，这个豆豆眼，还有拼图样式的LOGO。作为「Blue Lock」的人气王，绘心先生售卖你的周边是很正常的事，建议你提前习惯一下。但我觉得以目前呈现出的最终效果，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原来如此……”洁世一吐掉，拿毛巾擦嘴，“好专业，二子，你对玩具还真了解。”
二子一挥比了个OK的手势，对准翡翠色的眼睛，“略懂一二。”
老爸是胶佬，妈妈是知名Cosplayer，连入园纪念照都比别的孩子出片。从出生起，同龄人在玩3DS，二子一挥已经能熟练使用砂纸和剪钳，WOTA艺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基本功，匿名论坛的网址比银行账户背得都顺。每季度准时收看新番资讯，不去Cafe但代购买谷，秋叶原是第二个故乡，去电玩中心永远只打音游和夹手办。不管是表界OR里界，galgame OR JRPG，声优听声辨人宛如柯南在世，看过的异世界厕纸比球赛都多。
Pick me or the PS…？PS5！PS5！PS5！！！
他，没有弱点。
牌佬、高达遗老、术力口宅、管人痴、YouTuber、战力党、骑墙派、高贵的主机玩家、戆卵、NTR教父、百合豚、mader、懂球弟。
而圈内人尊称他为！
噔，噔，噔。
——「纯 血 统 婆 罗 门」。
很神奇吧，二次元。
“……是啊，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。”洁世一若有所思，捏了捏橡胶鸭。
嘎吱。
二子一挥沉默，“你在装可爱吗？”反差萌之类的，现充+池面+直男的小把戏。
“诶！？啊，对不起……”这有什么可爱的？在说鸭子玩具吗？洁世一不解。
来了，这个气氛恰到好处的节点！二子一挥微不可查地做了个深呼吸，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演讲稿。
洁君，我来是有话想对你说。
意大利队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了，我也拿到了现阶段的最终报价，作为尤文图斯青年队的后卫。
虽然没能在「新英雄大战」堂堂正正打败你，令我很不甘心。但见证了你和冰织的那个高水准的配合之后，落败的意大利队从上到下都有了全新的改变，我也不再循规蹈矩以史纳菲的「设计」为先，而是尝试去主导进攻，利用我的这双眼睛。
承蒙你的照顾，从一选到「新英雄大战」，一直以来因为有你的进球……咳，下次决不会输，要击溃你的人，除了马狼，别忘了还有我在。
未来在U-20国家队也请多多指教，虽然德国队的比赛还有一场，可别让我失望啊，「利己主义者」。
非常完美，万事俱备。
“二子，帮我一把吧。”洁世一犹豫地开口，“我发现了……在足球以外的事情上，我对BLTV的运营模式一窍不通。”
“……确实是这样呢。”二子一挥双手环胸，靠着墙。
很好，暴死。
「御宅族」血统稳定发挥，好不容易组织完语言，结果错过了自己剖白的最佳时机吗。
“有一个人，他给了我很多帮助，我想要报答他，可是我却不了解具体的做法，”洁世一视线聚焦在远处。
“明明嘴上答应了‘各取所需’，到头来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在单方面受益，所以我想要掌握能够吸引住球迷目光的技能。”
“所以，告诉我，二子，”洁世一握拳，认真看向二子一挥，“要怎么做才能让球迷们相信，‘我喜欢他’？”
我建议你别喜欢。
健气系的青春恋爱喜剧已经退市场了，现在的流行趋势是，以《领居家的天使大人》为例的“桃饱流”，和以《一百个超超超喜欢你的美少女》为例的真·后宫向“大家一起包饺子流”，女的打直球、男的打拉扯才是正道。纵观少女漫画畅销排行，一部漫画两代纠葛三角关系四个畜牲爹妈，男主抑郁女主傻叉，甚至所有角色加在一起户口本比命都薄。
二次元的逆天固然惹人生气，三次元的纯爱战神更加让我痛不欲生。
一个现充为什么要找我来开“恋爱相谈所”，你明明就有很多朋友，真男人永远只需要在情人节高喊着“烧死同性恋和异性恋”。
所以，洁君，为了我，可以请你在我眼前爆炸吗？
二子一挥开口：“为什么是我。”
“要说对ACGN文化的了解，除了你，我想不到第二个人了，”洁世一双手合十举过头顶，“拜托了，二子老师！”
二子一挥更安静了。
半晌，他说：“一厢情愿是没有回报的。”
洁世一专心致志地听着。
“所谓战术，需要根据每个人的个性创作。与其一个人默默无闻地对「那家伙」好，把你真实的想法好好传达出去……”明明对这些大道理看得一清二楚。
厚重刘海后的眼睛，落在洁世一手里的橡胶鸭。
确实阻止不了呢，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啊。因和洁君的相遇而不再惧怕改变自己的，除了自己，还有其他人。
二子一挥叹了口气。
“我真是个笨蛋啊。”
“这是ACG梗吗？”洁世一没听懂。
“没关系，请别在意这件事，”二子一挥抬起下巴，“洁，你是我认可的对手，可别因为别的事分心导致原地踏步了。”
“下次绝不会输，要击溃你的人一定是我。”
“噢，谢谢你，二子！”洁世一笑得露出两排牙齿，“随时奉陪，但是下次赢的人依旧会是我。”
意料之中的回答。
不过是对每个人都这么说。
“这句台词太老套了，”二子一挥别过脸，大拇指怼了怼洗脸台，“总之，洁，能不能请你快点出去，我不想被人看到洗额头的样子，你忘了吗。”
洁世一无可奈何，“这有什么好害羞的，早晚会有看到的一天吧。”
二子一挥：“不会有那一天的，除非世界末日。”
洁世一：“拿你没办法。”
嘴上开玩笑，他还是转身出去了。
洁，你果然拥有成为人际关系网中超级大麻烦的潜质。
但是，不失为是种很有意思的走向呢。
空无一人的洗漱间，二子一挥双手撑着洗脸台，望着镜子里湿答答的刘海。
“真是，令人不爽啊。”
·
把真实的想法，好好传达出去……吗。
洁世一撑着下巴，瞧着桌上的橡胶鸭，伸出食指戳了戳V字型装饰。
既然自己有周边，那么冰织、雪宫还有黑名，大家应该都会有吧。要是集齐一套，展示效果应该相当壮观。
唔——留三股编的橡胶鸭、有突出刘海的橡胶鸭，和戴着防风镜的橡胶鸭？
哈哈，我大概会想要。洁世一眯起眼，傻乐。
诺埃尔·诺阿的9号纪念橡胶鸭，如果BLTV有贩售，我绝对会买的。
嘎吱——
有前两次的经验，洁世一仅仅抖了一抖，反应极快地转身，企图把罪魁祸首抓个现形，“冰……！”
“警惕心很高啊，凡人，事先预判到我的突然袭击吗？”乌旅人躲过去，龇牙笑，捏了捏手里的橡胶鸭。或者说，“橡胶鸦”。
紫色、尖嘴，和洁世一桌上放着的这只貌似是同一个系列的。
……不是冰织啊。
洁世一松懈下来，“不，那个是另有原因的……倒是乌，你怎么会来德国栋？”
乌旅人把餐盘放下，拉开洁世一对面的椅子，“只是打了个申请顺道来看看，既然是下一场对战的对手，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全胜，德国栋的生态很有分析的价值。”
洁世一无语，“你，也太诚实了吧。”正常人来侦察敌情不都该谨小慎微吗，哪有大摇大摆进来，像个大爷一样吃东西的。
“都说我这是阳谋了，话说，一来食堂就碰见你，我跑的还真是地方啊，”乌旅人捏起一串丸子，像摇狗尾巴草般朝洁世一晃悠，“喏，作为我打入敌人内部的奸细，吃个贿赂。”
洁世一推拒，“不用客气，谢了。”
乌旅人：“敬酒不吃，想吃罚酒？”
洁世一：“说真的你也太得意忘形了，喂喂，我要检举了哦，这里有坏人啊。”
“你可真是正经啊，”乌旅人把丸子拿回去，自己咬下一颗，“但是一般来说，正经人在谍战片里死得最快。”
“也没必要那么说我吧……”洁世一垮下肩膀，有一下没一下玩着橡胶鸭，心里还惦记着冰织的事。
咕嘟。乌旅人挥了挥签子，“我可是个搞分析的，你一看就是会被美女特务诱惑，把对方骗财骗色海誓山盟以后，转头将其扭送到局子里赚军功的。”
越说越离谱了。洁世一叹气，“在写小说吗。”
乌旅人：“艺术来源于生活。”根据他的观察，洁世一把身边人骗到肝脑涂地为其卖命，这本事可不是简单的PUA能做到的。
他把紫色的橡胶鸦推过去，并排。
这只一看就比洁世一那只有气势，瞧着不好惹。
洁世一随口道：“这是「Blue Lock」的新商品吗？你从哪里得到的？”
“「经营」、以物换物，加上涂装，笨蛋，”乌旅人喝汤。
“嗯……”洁世一略有失望。
原来是自己做的啊，要是已经开始贩售了，就能买一个冰织样式的作为回礼。
我要不要也试着自己做一个冰织的呢，不过上一次美术手工课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。
乌旅人咋舌，“别对着象征‘我’的手工露出那种痴汉的表情，你太恶心了。”
洁世一忍无可忍，“说点正常的话啊，你这样会没朋友的。”
错误，恰恰是因为面对着的是呆洁，所以这种程度的“幽默”完全允许。
他可是看人下菜碟的一把好手，别小看了「分析师」。
“哟，多谢指导，”乌旅人把空餐具堆叠在一起，翘起腿，好整以暇地往后仰，“作为课时费，这只乌鸦是你的了。”
“诶！？”眼见洁世一本来还有点吐槽欲，猝不及防收到“礼物”，噗噜噜……肉眼可见地又泄气了。蓝眼睛煞有介事盯着乌旅人，破译一下就是：
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为什么要送给我，想不明白，莫非你其实是大好人吗。
一离开球场，好欺负得要命，只要掌握这家伙情绪变化的节奏，任谁都可以轻松拿捏住他。刚才要是激得他多说几句，说不定在送出这小玩意儿的时候，洁世一甚至会感到愧疚，为刚才说话太不客气而道歉。
真是平庸啊。
偏偏是这种平凡到极致的「凡人」，在球场上堪称恐怖级的心理素质。激将法也好，打心理战也罢，一点作用也没有，只能从其他人身上下手。在射门的瞬间，从这具躯壳中蹦发出「非凡的灵感」。
现在外面流行送橡胶鸭吗？在全封闭式训练中，我不懂的潮流又增加了。洁世一讷讷，但仅限冰织送给他的那只橡胶鸭，因为V字头饰很有眼缘，老实说他用不到那么多橡胶鸭。又不是小孩子了，洗澡的时候玩具有点碍事。
一个就够了。
洁世一露出死鱼眼，拉长音，“非常——抱歉，但我不收受法国队的贿赂。”
嘎！乌旅人兴奋得咧开嘴角。
洁世一手指虚握，做了个把帽檐扶正的动作，学着「国神炼介2.0」的表情，“毕竟我是那种‘被你好看的脸诱惑，把你骗得倾家荡产走投无路以后，转头将你交给上级’的坏男人，而且我一点负罪感也不会有。”
“太让人佩服了，”乌旅人发自真心地鼓掌，“你这段话一定会被狂热球迷截取下来，作为误解系MAD反复拖出来鞭尸的，真是勇气可嘉啊，笨蛋。”
糟了，忘了这一茬！
一想到他和凯撒的CP创作又有新素材了，洁世一整个人迅速萎靡不振。
乌旅人打了个响指，“先别急着绝望，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。”
洁世一趴在桌上，“啊……你说吧，已经无所谓了。”就算被诈出更多的素材，破罐子破摔了。
说不定他还可以利用乌来分散大家对「洁X凯撒」组合的关注度，哈哈，想也知道不可能那么顺利。
嘎吱。乌旅人捏了捏自己那只橡胶鸦，“那么，把你那只蠢鸭子给我怎么样？”
洁世一迟疑，坐起来。
看样子听进去了。
敞开天窗好办事。
接收到对面专注的目光，乌旅人嘴角弧度更深，“我奉行的原则是：未雨绸缪。现在我们来聊聊将来的事吧，「Blue Lock」最炙手可热的王牌。”
“如果我和你互换象征自己的‘信物’，在球迷效应的作用下，我们俩的讨论度会有所提高。观众不在乎事实依据，大家只会猜测我跟你迄今为止镜头量少，是因为我们私底下交往颇深，你也可以借机改变‘洁世一’CP讨论社区被‘米歇尔·凡撒’一人垄断的局面。”
“——你和冰织羊最近总是反常地黏在一起，想必就是出于这样的目的吧？”
看表情，又叫他说中了。
哼，太让人火大了，之前被这俩人联手演的戏耍得团团转。
乌旅人这时候上半身前倾，主动拉近两人的距离，笑容纯良，“被迫跟自己的死对头纠缠在一起，心里一定恶心到想吐吧？”
“我理解你啊，凡人，因为我欣赏的就是你对足球以外的事漠不关心的这份‘偏执’。想要早点摆脱‘烫手山芋’吧，想把那些用‘爱情’粉饰‘恶意’的言论赶尽杀绝——而我，正是你的不二选择。”
“既然要多航线营销，两个总比一个好，你那二十多条路径的军舰也不差我这一只鸦。我会替你解决掉麻烦的邪教CP，很划算哦。喂，考虑考虑我呗。”他愈发胸有成竹，漫不经心地去拨蓝色橡胶鸭的V字装饰。
“不行。”一只手盖上去。
洁世一愣住了，不小心压住了橡胶鸭，发出一声嘹亮的“嘎——吱”。
同时说出这句话的另一个人，神色淡淡地站在乌旅人身后，静静盯着洁世一。
一言不发。
“噢，冰织。”算是打了招呼，洁世一敏锐地察觉到冰织羊心情不太好。
都不理他。
是训练中遇到了什么困难吗？
乌旅人望着洁世一一瞬间被吸引走的视线，撇嘴，“啧，早知道会这样了，呆子。”
“怎么了，呆子？一阵子不见，你变得越来越像人类了嘛，”他站起身，像是才看到冰织羊般调侃。
实际上在对方的脚步声接近时，就注意到了。
明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，依旧意气用事地说完那些话的我，还真是平庸啊。
“那不是乌应该评价的事吧，你是要给出什么‘有价值的’的意见吗？”冰织羊抬眸。
“当然没有，”乌旅人对洁世一挥了挥手，像强行要吸引老师注意力的问题儿童，等对方后知后觉看过来，他指了指桌面，“谢谢惠顾，售价一亿万元。用的是防水涂漆，但是可别带到浴池里去了，不拿吹风机烘干的话，时间久了里面容易发霉，保修期到「新英雄大战」结束。”
“我会做账的，记得按时还钱啊，呆子。”他故意冲洁世一不怀好意地笑。
当然落在冰织羊眼里，这笑容立刻了一层别的意味。
“……哦。”洁世一挠了挠头，好歹是对方的心意，补了句，“谢了，乌。”
“你人真好。”
乌旅人摆摆手，走了。
“诶，原来如此。”直到看不见那家伙的背影，冰织羊以柔柔弱弱的站姿默默看着洁世一。
在后者看过来时，瞬间转过头。
刚才不看，现在也别看。
无视？！洁世一睁大眼睛，“冰，冰织？”
“其实也没什么啊，那个橡胶乌鸦还挺可爱的，不是吗？”冰织羊头也不回。
“我也想要试试像那样子送给什么人‘自己亲手做的本命信物’呢，现成的工业品还是比不上亲手做的更有人情味，就像手工和菓子的价格是工业流水线点心的好几倍，如此心灵手巧的人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太太，对吧，洁君？”
“诶，冰织，为什么忽然用敬语，”洁世一忐忑。
我做错什么了吗？
“就是说，不用放在心上吧，”冰织羊微笑，“像‘那种不客气毫无礼数的拌嘴’如果可以被称为‘人美心善’，这样说的话，京都人确实没有大阪人‘可爱’呢。不愧是乌，因为乌很完美啊，简直滴水不漏。洁君也是这么想的，对吧。”
洁世一张开嘴，又合上。
最后干巴巴道，“……下午要一起训练吗？”
洁你这个，白痴。大白痴！闭嘴！讨人厌！
不是，你哪来的脸问我这个问题啊，呆子！我发誓，我真的生气了，我今天不会和洁说一句话了，不……在洁主动向我解释刚才发生的事前，我不跟洁说话。我绝对，不和洁说话了！
说真的我到底在干什么呀，这样只是在无理取闹地迁怒他人，简直是个莫名其妙的蠢货……我该怎么描述这种感情？是对乌多管闲事的“烦躁”？是对洁“关心”？还是“不安全感”？不，这种情绪不是那么高尚的东西，说得更直白一点——
衣服被人拽了拽。
冰织羊回过神，低头。
洁世一有点窘迫地拉着他的袖肘，动作幅度收得很小，所以显得他有几分“拧巴”。这是无意识的，这个自私自利的「利己主义者」在扮弱，装出一副无害的样子，好像有多么关心别人一样。
可是我见过这个白痴踢球时耀眼的样子。
洁世一鼓起勇气道，“我仔细想过了冰织，我还是不擅长卖腐的事。就算给我一个剧本让我演戏，我可能也没办法像凯撒那样做到尽善尽美。”
“如果要选择一个，能够给你带来最多曝光的人，乌那么聪明，他一定比我更适合。”
啊？！你在说什么，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！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啊，你把我推出去之前问没问过我的意见啊，呆子！我是你选定的德法和亲公主吗，就不怕我给你脑门来一下吗，白痴？！你到底在想什么呀！！！
洁世一低下头，冰织羊这才注意到，对方耳朵脖子全都红了。
气立马就消了一半。
“但是我想让冰织留在我身边，”洁世一松开手，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唇，“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大度。”
“抱歉，惹你不高兴了。”
“之后可以继续，那个，跟我卖腐……一起吃饭，一起训练吗？我会努力配合，让你幸福的。”
嗯……心跳稍微加速了。
无奈心意相通。
冰织羊微妙地看着他，开口，“洁。”
“是。”洁世一抬起头，活脱一个告白之后焦心等待答复的羞涩男高中生。
冰织羊断定了，“你刚才是在‘卖腐’，对吧？”
“没错。”洁世一用力点点头，眼睛亮起来，“这是我做足功课之后的第一次实践，虽然和凯撒、乌他们比不了，你觉得怎么样？对了，我还做了笔记。”这就是所谓——返璞归真！把真实的想法好好传达出去！
……呃。
冰织羊眼睁睁看着对方，兴致勃勃从运动背包里掏出了个笔记本，翻开几页，拉开了开战术分析会时严肃的架势。
看来是希望自己提出改进建议。
冰织羊温柔地微笑。
在洁世一疑惑的注视下，他伸手拿起橡胶鸭，贴着洁世一的耳朵。
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！
用最大的力气狂按一通，声音刺耳到整个食堂都是“嘎吱嘎吱”的噪音。
“哇啊！”洁世一吓了一跳，捂着耳朵看向冰织羊。想说什么，但噪声带来的轻微耳鸣，只得蓝眼睛无声控诉对方的恶作剧行为。
“BOOM，这是第三次，”冰织羊笑容不变，俏皮地歪了下头，“总而言之，请多多指教，「胆洁鬼同志」。”
原来是这样啊，这种复杂的感情，说得露骨一点。
——我只是想狠狠欺负一下洁世一而已！
嗯，各种意义上的“欺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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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伤停补时」
糸师凛坐在浴池里，垂眸看着水面漂浮的三只橡胶鸭，怡然自得地游成一个小圈。
其中一只橡胶鸭怡然自得地游过来。
糸师凛啧了一声。
别凑过来，不想看到你那个碍眼的豆豆眼，想被我一刀捅死沉底吗？
另一只橡胶鸭脱离队伍，游向了靠在另一个角落闭目养神的马狼照英。
糸师凛猛地伸手把那只鸭子按进水里，动静太大，溅起一片水花。
杀了你，杀了你，杀了你。
他面无表情，挨个把鸭子按进水里，仿佛从水荡漾折射出的蓝色里，看到了淹死的洁。
哼，今天击沉了三艘「洁」。
不堪一击，只有这种程度吗？白痴洁，我要让你在距离我最近的地方，看着我成为世界第一！
泡完还是捞出来，用吹风机吹干，晾晒，明天泡澡的时候继续，循环使用。
目睹了全过程的马狼照英，因为前不久提前结束比赛了，正在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十天黄金假期。
他一撇嘴，心想：这地方怪人还真多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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